“恐怕我没有这个能力，如果是内勤文职之类的我还是能够胜任的。”
“杂务工作的这里有加贺负责。”所长看了看旁边的职员，“现在我们要找的驱魔的前线人员。”
“对不起了，我的确没有这个能力，还是不打扰了。”我站起来准备要走。
“你有这个能力，昨晚发生的事情，到现在应该差不多记起来了吧。”
这句话像钢针刺进后脑一样激起强烈反应，大脑里立刻重现光影交错的夜晚、怨怒狰狞的面孔、惨不忍睹的异变，没有了恐惧的感觉，而是一种恍然大悟。身体就这样僵直着。
“酒后伤人、心脏病发、失救猝死，这样烂俗的谎话还真敢编出来，真把人当傻瓜了。”兰音的笑容变得很阴险。“想起来了吧，你给本宫伊织送海鲜锅的时间明明只是八九点钟左右，到最后你亲手杀掉开始异变的姜君尚的时间再怎么晚也不会超过十点钟，可是警方的调查报案时间是凌晨两点，姜君尚死因是猝死，死亡时间也是凌晨两点。还有就是，报案人正好是我。”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很陌生，自己之前所认识的世界好像一夜之间经历了末日，现在眼前的一切只是外表没有变化，但是本质上已经不再是我以前所接受的那个世界。
“所谓的噩梦，只是人们不能接受现实所制造出来的避难所。”美女所长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如果没有我们给你清理现场，伪造现场证物，暂时屏蔽你和本宫伊织的记忆，恐怕现在你就要蹲在警局里面等着对你杀人罪名的起诉了。”
“那个到底是什么？”
“我们叫它‘忘川鱼’。是游离在阳世和冥界，不得超生的亡魂，偶尔会寄生在阴暗扭曲的灵魂中，甚至占据寄主。我们的敌人还不止这些，甚至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跟我们一样的人类。”
“你们都是疯子。”常识被受到冲击感觉并不好受，我转身要离开，要逃离这个可能完全击溃我的日常生活的地方。
“你一定看见过了吧，”没有任何人拉住我，“那片燃烧的大海，那个在天上的空洞，那股吞噬心智和灵魂的洪流。”兰音的话语却像千钧的枷锁，“虽然只是个旁观者，但是目睹那种来自洪荒之初铺天盖地的力量，仍然会感到无可消退的恐惧吧。”
我不自觉地回转过来，看着那个女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离开土生土长的城市，来到这里生活一定很不容易吧，你要逃避也好，寻找新的出路也好，总之你已经在这里了。不管你相信与否，或者这就是命运。一年前，你为了救人而差点把命搭进去；现在你也救了人，就碰上‘忘川鱼’。看来你跟‘救人’很有缘分嘛，说不定你就是救世主哦。总之怎么也好，你已经洞悉到这个世界的真理，就已经注定你的正常生活已经不复存在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忘了介绍，这个组织叫“荒鵺”，而我就是这座城市。”
感觉到精神快要崩溃，噩梦一样的过去与面临巨变的现在交织磨蚀着意志。
“如果我们最终没有办法建立合作关系的话，那我也不允许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类的人放任在社会上，把你从社会上抹杀掉，对于我们来说也是迫不得已的。像姜君尚那样剧烈的异变我们也能够改造成‘猝死’，像昨晚那样失控的场面我们都能够处理得滴水不漏，我们的能力有多大，请你认真考量。”
“再者，正常人过正常生活，非常人过非常生活，这才是真正的‘正常’。让狼孩回归人类社会，把圈养动物放归山林，这才是真正的‘不正常’。”兰音慢慢走到我跟前，微微仰视着我，露出舒心的微笑。“这样吧，既然是工作，就一定有工资的，年薪二十万，首年一次发放全额，第二年开始每季度发放一次，有没有问题？”
大脑恢复了过来，也明白到现在自身的处境。眼前这个所长果然是个高手，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我显然毫无还手之力。
“好吧，我答应你加入，但是如果有危及生命的情况，我会优先考虑保全自己。”
“这个没有问题，我们不会随便牺牲人命的。”
我在办公室里的一张沙发上坐下，加贺捧来一个木匣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打开看见里面放着一个半个手掌大小、暗铜色的三重圆轮，三圈圆轮上都刻画着意义晦涩的符纹，中心镶嵌一颗纯黑的玉石，像瞳仁一样。
兰音就坐在我的对面，加贺把圆轮从木匣中取出放在茶几上。
“现在，我们要在‘廻轮’上面订立驱魔人的契约。”兰音伸出右手，手指按在圆轮最外一圈的“心之符纹”上。
“我们不是应该签订合同才对吗？怎么……”我不免有些警戒。
“少废话！照做就可以了。”兰音一副不容他人置疑的神色。
只好同样伸出右手，手指按在圆轮外圈，刚好是“剑之符纹”的位置。
兰音口中念起喃喃的密咒，“廻轮”上的符纹逐渐发出鲜红色的荧光。突然视觉当中，周遭的环境已经从事务所办公室变换成燃烧的大海上一处高台，空中没有出现大空洞，而是日月同辉。
高台上除了我和兰音，突然出现了三个形态各异的轻甲武士围着我们，各自平举刀剑，像进行监誓一般。
“宣誓吧。”兰音的视线投过来。
脑海中自然浮现誓词：“此生起誓，以己身为汝剑，以己身为汝盾，或行走在天上云端，或匍匐在黄泉三途，终生坚守汝之大道。以此誓为证，违者永堕般若地狱。”
三个武士以刀剑击地三下，宣告契约成立。
眨眼之间，一切恢复原貌。我感觉如梦初醒，却看见兰音正在悠闲地喝茶。
加贺拿出一张金色银行卡递过来，“这是用你的名义开设的账户，里面是你的首期薪资二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今天你可以先回去了，明天上午8点半正式上班。”
走出大厦，感觉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已经不一样，分不清是世界已不再是之前的世界，还是现在才真正踏入这个世界。
检视手中的银行卡，光滑的材质反射阳光刺痛眼球证明这一切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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